第十二章: 那一脚

    低矮瓦房的门大开着，阳光透过屋檐钻进堂屋，在凹凸不平的土质地面上留下一道光门。

    急匆匆回到家的胡汉三，在踏进大门的那一刻，才暗送了口气。

    堂屋内青烟缭绕，父亲胡一刀静静地坐在桌旁，手里夹着烟，目光却流离在桌上放着的草纸和算盘只间。

    “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当胡汉三踏进家门的那一刻，胡一刀听脚步声，便知道是胡汉三。他头也不抬，如往常一样，平淡的说了句，并未有什么异常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感觉爸爸并没有责怪的意思，胡汉三这才彻底放下心来。

    来到近前，看了看桌上摆放着的算盘和草纸，胡汉三心里隐隐明白爸爸的意思。

    好奇，是推动一个人认知世界的添加剂。因为不了解，才会有想要弄明白的冲动，才会产生兴趣。

    此刻的胡汉三便是如此。

    “爸爸，这是干嘛用的？”

    胡汉三指着桌上的算盘，满眼好奇的看着胡一刀。他只知道，这四四方方，中间穿着许多木珠的东西叫做“算盘”，至于有什么用，就不得而知了。

    深深吸了口手中燃烧着的香烟，闭上眼，胡一刀久久不语。

    似在细细品味香烟入喉那一瞬间的亢奋，又似浅尝青烟缭绕下，弥留齿间的苦涩！

    胡汉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，幼小的他并不明白为何爸爸没事的时候，总喜欢抽烟。直到多年以后，当他走进社会，面对生活的压力才明白。

    抽烟有时候，并不是真的想抽，只是想看着它静静的燃烧。

    那黑暗里亮起的火星，似迷茫时指引着方向的指针，总让人心存一丝希望。

    “算盘，你应该知道，它是一种计算的工具。”

    随手丢下手中烟头，轻轻的将它踩灭。吐出一口浊气，胡一刀耐心的解释道。

    “珠算”

    一直以来，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用到。它是我们先辈智慧说结晶，一直由古延续至今。

    看着父亲严肃的面容，胡汉三暗暗嘀咕，“不是有计算器了吗？现在谁还用这个！”

    心里这样想着，但他不敢表露出来。他知道爸爸的为人，每当爸爸严肃起来，肯定是要说些他觉得很重要的东西。

    这时候，最好不要违逆，否则后果很严重，对此，胡汉三可是深有体会。

    胡一刀可不知道胡汉三此时心中所想。依然一脸严肃的指着摆在桌上的算盘滔滔不绝。

    “算盘分上下两部，上下一为五，下上一为一。”

    “下面我边打边告诉你口诀，你要牢牢记好。”

    右手悬于算盘之上，胡一刀手指幻影般连续闪动几下。一眨眼的功夫，算盘上从左至右，分明已经从一至九这些数字。

    “一上一，二上二，三下五除二，四下五落一，五去五进一十……”

    此刻，胡汉三脑子飞速转动，一边认真听着爸爸说的每个字，胡汉三眼睛死死的盯着算盘，将算盘上珠子的滑动与口诀在脑海里一一对照。

    上午走亲访友，下午在村子里玩耍，到了晚上，除却学习，黑白电视机里的动画城变成了胡汉三唯一的乐趣。

    白驹过隙，时光如流水，于弹指间匆匆而过。

    几天后，王秋菊带着妹妹兰婷也回到了家。

    日子一天天过去，山野里草根枝头冒出了绿芽。不知不觉间，便走过了春节，到了春耕时节。

    乡下小村庄一如既往的平静，乡民们又开始了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的平淡生活！

    冬去秋来，转眼已是盛夏。宁静的小村庄却处处青翠环抱，绿柳成荫。

    夏日里，灼热的风，吹在人脸上火辣辣的生疼。

    或许是夏天的太阳太过毒辣，又或许是太过偏远，村里总是隔三差五的停电。

    那时候的人们，总喜欢搬着竹床竹椅，家家户户都跑到村头风口处纳凉，或是三三两两的逛夜路。

    胡汉三跟着爸爸胡一刀，迎着夜光，游荡在乡间小路上。

    夜风划过脸庞，带起丝丝清凉。夜色下的乡村，蒙上了一层薄纱，透着一丝神秘。

    他喜欢这种宁静里的清爽，撩人的夜色让他深深迷醉。

    “汉三，看到前面烛光没有？那里有家小店，你敢不敢一个人去那里帮爸爸买包烟？爸爸就在这等你。”

    顺着手指的方向，胡汉三抬眼看向远处。朦胧夜色里果然有着一丝昏暗的烛光，在夜色笼罩下闪烁着忽明忽暗的黄光。

    “这有什么不敢的，爸爸，你要买什么烟，你说就是，保证一会就给你买来。”

    拍了拍胸脯，胡汉三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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