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: 祸不单行

    晚风侵袭，吹的胡汉三父子衣衫猎猎作响，更吹的他们心中冰凉。

    “你建我也建...”

    马脸中年人离去时的话语犹在耳边回荡，那嚣张霸道的样子着实恨得让人牙痒痒。

    胡一刀呆滞的站在夜风中，任夜风浸透身躯。

    “要是真的在这建房，势必会遮掉我家这整间房，到时候这里将会终年暗无天日，根本没法住人，当务之急，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不能让他把房子盖在屋前。”

    胡一刀想了很多，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，只是，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许久许久，一声来自九幽深处的低叹从胡一刀喉咙间发出，叹息中尽是无奈与落寞。

    生活，有着太多的无奈，有些事真的很让人力不从心，生活的压力本就像一座大山一样，压的人喘不过气，如今好不容易盖个新房，又遭恶霸欺压，眼看是废了！

    这种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啊！

    有时候，胡一刀真的很想就这样和马脸同归于尽。

    回头想想，如果自己死了，留下王秋菊和两个孩子无依无靠，到时候两孩子可怎么活下去！

    黯然转身，胡一刀机械般的迈着步子朝家中挪去。

    胡汉三默默跟在爸爸身后，望着前方原本沉稳如山的身影渐渐佝偻下去，心里酸涩难明。

    胡汉三心思百转间不知不觉已到了家门前，看着眼前低矮的土堆瓦房，一种莫名的心酸油然而生。

    一家人沉默着端上饭菜，虽然自己家里没人有心情吃的下饭，可是毕竟石匠叔伯们忙碌了一天，大都已是又渴又饿，总不能因为自家心情不好而不管别人的饭了。

    席间，石匠们边吃边议论着今天的事，“说着无意，听着有心。”

    虽然叔伯们嘴里吐出来的话尽是指责大坊村马脸的不是，但听在胡汉三耳中感觉确实那么的讽刺。

    人都是要脸面的，这一点在农村显得尤为突出。

    谁家遭难了，或者如此刻的胡汉三家遭了变数，生活在一起的乡里乡亲，真正同情怜悯的没几个，对于大部分人来说，除了当做茶余饭后的一记挂在嘴边议论的是非之外，更多的反而是幸灾乐祸。

    有时候，一个人的虚荣心和攀比之气，真的能害死人。

    胡汉三默默钻进房间，他不想再听石匠叔伯们的闲扯。这种感觉很难受，就像尊严被人掏出来使尽的翻转、踩踏，所有的屈辱都摆在世人面前指点，容不下半分颜面。

    默默地坐在床沿，胡汉三低下头，痛苦的流下两行清泪。

    他知道，这事在村里已经人尽皆知，讽刺的、幸灾乐祸的、同情的不一而足。然而不管是那种都无所谓了，从今以后，他再也抬不起头跟别的孩子们平起平坐，没有任何可跟别人比拼的地方。

    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，就这样静静地不知过了多久，堂屋内石匠叔伯们总算是吃饱喝足，一个个稀稀拉拉的走出了家门。

    屋外爸妈送别石匠叔伯们的声音清晰可闻，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，胡汉三不敢吭声，也不愿吭声。

    送走了所有人，谁也没再说话，家里又变得死一般的寂静。

    王秋菊默默收拾完桌子，发生了这样的事，谁也没有胃口吃的下饭，夫妻俩坐在桌旁默默发呆。

    许久

    “这事还是去找下村里解决下的好，真让大坊村马脸在门前盖了房子，我们家那房子就废了，根本没法住人。”

    思考了良久，还是王秋菊率先打破了沉默，事已至此，无论如何也要奋力争取一下，总不能眼看着刚建好的房子就这么毁了吧！

    胡一刀抬头看了眼王秋菊，叹了口气，王秋菊所说的他又何尝不明白，只是...

    晚间回来那会，马脸中年人的眼神告诉他，这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。

    不到黄河心不死。

    人在陷入困境的时候，往往明知事不可为，却还是不死心的想要挣扎一下。

    然而，站在当事人的角度，不争取一下就放弃，谁又能甘心，就算最后结果还是无法改变，但至少我曾经努力过、争取过、奋力拼搏过，至少以后也不会后悔，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能力有限。

    虽然明知胳膊扭不过大腿，但当大腿非要跟胳膊扭扭的时候，胳膊至少要有抬起的勇气吧！

    “这样吧，你去找下村里，我买点东西去趟马脸家，看看还有没商量的余地。”

    浓郁的烟圈萦绕，胡一刀深深吸了口辛辣呛人的黄烟，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，平静的说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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