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都睡不着

秦辉的妹妹出生。秦辉以为，这事儿就算是到头了，以后和母亲好好地过日子，他也一天跟着一天地长大，总有一天，能够像父亲一样，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。可灾难并没有到此就结束，在五年前的那场饥荒里。

    他的母亲，因为长年累月的高负荷劳作，再加上食物的稀缺，也撒手人寰了。

    自那之后，他就和妹妹相依为命。

    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，说句不好听的，他母亲去世了之后，他的生活质量并没有下降，因为，那时候的他，已经十一岁了，能自己挣工分，再加上村里人看他可怜，时不时地会接济点。可只有秦辉自己知道，一个人，咬着牙，撑着这个家有多累。

    再怎么着，他也只是十一岁的孩子，他甚至不敢在家里抹眼泪，只敢在妹妹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地哭泣。

    他想爸爸了，也想妈妈了。

    没有长辈的日子，妹妹感受不到，是因为，倾天般的压力，都压在了他稚嫩的肩上。

    为了这个家，他必须坚强起来。

    “哥。”秦珠轻轻地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秦辉躺床上，叹了口气：“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，要自己睡觉，你长大了。”

    男女大防，在农村这个地儿，其实更加地深刻。

    要是在城里，一家子挤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，像是四合院之中，三大爷家，一家人好几口人，哥哥妹妹睡在一个屋子里，也算不得什么，哪怕是长大了，也就是多一帘子隔开的事儿。但是在农村，大多数都是能避免就避免，省得招人说闲话。

    当然了，要是家里实在没条件，房子不够，那就另说了。

    秦辉不清楚，家里也没教，他让妹妹自己睡，还是因为村子里的婶婶说过，将来妹妹是要嫁人的，男人和女人要分开，不能坏了清白。他不懂，坏了清白是什么意思，但是他大概明白，就是不能睡一起。

    可秦珠哪里受得了这个。

    睡不着，没有哥哥的夜晚根本睡不着。

    他们家的日常大概就是晚上，各回各屋，睡着睡着，秦珠就跑秦辉房里去了。

    自家的妹妹，自己还能怎么样。

    妹妹，已经成了他活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精神支柱了。此时此刻的他，没有梦想，也没有追求，就想好好地养活妹妹。

    “哥，你说，咱们也能像是昊哥儿那样，养小鸡崽子嘛？”秦珠熟练地爬上了炕，抱住自己的哥哥。

    沈昊养小鸡崽子的事儿，整个村都知道了。

    还没养成的时候，大家都在等着呢，各有各的心思，有的等着看笑话，也有的真的希望他们家能养好。都知道，沈昊也到了年纪该说亲了，家里，再没一个拿得出手的东西，估摸着也该弄点外快了。

    平日里看起来不声不响的，没想到沈昊还真就养成了，还在集市上卖出去了。

    因为是跟着队里的摊位一起的，不少人能看到沈昊卖货，卖了多少东西，他们心里都有数，回到村里那么一说。

    好家伙，都羡慕了。

    二十几天，能有这收成，已经是顶顶好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