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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跑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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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王得贵怎么也没想到,第一次跑活竟然碰上了薛峰,真是活见鬼了!

    一个月前,王得贵是在县城街头遇上张三儿的。

    王得贵平时成绩不好,中考不出意外地落榜了,这意味着他将没有学可上了,但王得贵不甘心,他想去学校,倒不是他有多么喜欢读书,而是不上学,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干啥。

    王得贵家三代单传,奶奶四十岁才怀上父亲,结果因为难产一命呜呼了。

    爷爷给父亲起名夺魁,希望家里能出个秀才,改变世代务农的命运。他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娘,累死累活地把父亲拉扯到了八岁后,提了两斤福同惠的点心,把王夺魁领到了村里的先生家。

    见到了先生,爷爷“噗通”一声跪在院里,求先生收下父亲。

    先生被爷爷的诚意打动了,不仅收了王夺魁,还说你一人带个娃娃不容易,学钱减半!

    弄得爷爷直给先生磕响头……

    可王夺魁却偏偏不是秀才的料。

    三个月后的一天早晨,王夺魁早起开了院门,看见先生一个人蹲在自家门口。

    先生看了看王夺魁没有吭声,起身进了院门。

    爷爷见先生来了自己家,慌得又是递凳又是倒水,先生没多言语,但坚决地制止了爷爷。

    他径直走到家里的牌位前,把手里提的点心恭恭敬敬地摆上,跪在地下喊了一句“我对不住王家了!”接着磕了俩头,起身又对着爷爷深深鞠了一躬,然后拉起爷爷的手,把一包东西塞了进来,说:“这是娃三个月的学钱,娃不是读书的料啊!”

    说完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    爷爷云里雾里地看着先生表演了半天,到这会儿才回过味来。

    他抓起牌位前的点心追了出去,说:“咋能要先生送东西呢?”

    先生回身坚决地说:“请收下!算我给王家赔个不是。”

    爷爷还想再说什么,先生用眼神再次制止了他,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爷爷不知所措地在院里站了半天,眼看先生没有影了,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点心,那可是整整四斤福同惠啊!

    后来爷爷还不死心,偷偷地求过先生好几回,可先生死活都不收王夺魁了。

    王夺魁书没有读成,却成了一个种庄稼的好手。

    他五大三粗,有膀子力气,干活又不会偷奸耍滑,犁地沟深,撒粪匀称,种出的庄稼行是行岭是岭,割麦子时,别人都是割三条腿,王夺魁却一次能割五条腿,别人还得在后面追着他跑。

    按说,这样的娃子不愁找媳妇,可王夺魁偏偏是个闷葫芦,三脚都踹不出一个屁来,还是个直来直去不会转弯弯的老实疙瘩。

    三十好几的人了,可把爷爷愁死了!他把张媒婆的门槛都快踏烂了,张媒婆起初还信心十足,说“天下就没有找不到婆姨的汉!”但十几轮的亲相下来,张媒婆打了退堂鼓,对爷爷说:“老哥哥,我是没辙了,要不你上趟山里吧?”

    爷爷也觉得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,第二天就背上馍馍去了北山……

    一个月后,爷爷带着一个怯生生的女娃子回到了村里,这女娃后来便成了王得贵的娘。

    三年后,王得贵出生了。

    王得贵出生的那一晚,爷爷炸了一碟花生米,拿出一瓶存了多年的杏花村,把先生请到了家里。

    酒过三巡,爷爷这才恭恭敬敬地敬了先生一杯,请先生给孙子赐名。

    先生回头看了看坐在一旁边咧嘴笑边抽旱烟的王夺魁,先是呡了一小口酒,接着又夹了一颗花生米放到嘴里,边嚼边说:“他大,我看这娃娃以后要想出人头地,得须有贵人相助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,便在备好的纸上写下了两个字:得贵。

    那晚爷爷和先生谝了很晚,送走了先生后,爷爷就抱着这两个字在交椅上睡了过去,再也没有醒过来……

    家里的牌位中间摆着爷爷的相片,但父亲王夺魁说那不是真正的相片,而是画像。

    还说给爷爷画像的那人水平不咋地,把爷爷没画像。这画像里的爷爷太慈祥了,喜眉笑眼的,这根本不对,你爷爷平日里老皱着眉。

    王得贵便开始想象爷爷本来的样子:额头的皱纹很深,眼睛里饱含沧桑,胡子拉茬的,一脸的忧郁。

    甚至做梦时,他还见过爷爷,爷爷抱着刚出生的他,皱着眉一脸忧郁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有一次家里没人,王得贵把爷爷的相框从牌位上面拿了下来,拆开了镜框想把自己偷偷画的爷爷给镶进去,却发现从相片后掉出一张纸片来,捡起来一看,正是先生当年手书的“得贵”两字。

    王得贵这才证实了,原来乡民们口口相传的他家的事儿,都是真的。

    他偷偷地把纸片夹在一本杂志里,塞进了枕头里,每晚枕着睡,就好像爷爷在陪着他一样。

    得贵?我王得贵真的能遇到这样一位贵人吗?

    王得贵还没有遇上命里的贵人,却先遇上了专门在长途客车上跑活的张三儿。

    中考结束后,王得贵整日无所事事,父亲王夺魁对他也不闻不问。

    从小到大,对于王得贵的学习,王夺魁和婆姨只知道儿子出门上学去了,其他的,就根本管不上了。

    王夺魁好歹上过几天私塾,斗大的字还认识几个,婆姨完全就是个睁眼瞎,又能帮上娃什么忙呢?

    王得贵与父亲王夺魁不同,他脑子反应快,却是个名副其实的捣蛋鬼。

    每天早上他一本正经地出门上学,却没有走到学校,而是东躲西藏,撵兔子逮鸟,折腾累了觉得没意思了,才回到学校的课堂上去找乐子,揪揪女娃的小辫,扯扯男娃的裤裆,反正是没有把心思用在读书上。

    中考成绩出来后,有几日,想到自己以后可能就再也没学上了,王得贵就烦得不行。

    那日,他向父亲王夺魁要了十块钱,蹬上自行车去了县城,一头钻进了录像厅。

    看完了轮流播放的三部香港枪战片,又窝在排凳上睡了一觉,直到迷迷糊糊地被人推醒说该交夜场钱了,他才摇摇晃晃地出来,蹬上车子往回走。

    事有凑巧,王得贵骑车路过汽车站时,冷不丁地从旁边黑乎乎的小巷子里跑出来三个人,他根本就来不及捏闸,直接把其中一人撞翻在地,自己连人带车也倒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王得贵还没从地上爬起来,就被甩了一个耳刮子……

    这被撞的人就是张三儿。他从地上爬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土,制止了打王得贵的两人,而后揪着王得贵的衣领说:“小兄弟,你把人撞了,说说怎么赔吧?”

    王得贵吓得都尿裤子了,哆嗦着说:“你说咋赔?”

    张三儿说:“五十。”

    王得贵低着头,小声说:“我没有那么多钱。”

    张三儿问:“你有多少?”

    “五块。”声音没落,他脸上又挨了一巴掌。

    张三儿再次把那两人推开,从王得贵的口袋里掏去了五块钱,说:“小兄弟,还差四十五,怎么还?”

    “明天我从家里拿给你。”王得贵说。

    “好。六儿,把这车推上。”张三儿指了一下地上的自行车,转头对王得贵说:“明早十点,咱们还这儿见,一手交钱一手交车。”

    说完,拍了拍王得贵的肩膀,招呼着两人走了……

    那晚,王得贵没有回家,他不敢回,也没法回。

    他漫无目的地在县城的街道上来回蹓跶。

    县城不大,只有一条主街道,两边店铺一家挨着一家,灯光通明。

    王得贵记得街道两旁,原来各有一排高大的柳树,小时候父亲带他赶集时,曾在街头的那株柳树下吃过热锅子。

    卖热锅子的是一个头上裹着白毛巾的老头,支了一口大锅,锅里放着个羊架子,白花花的骨头,很是吓人。那粗瓷大碗里泡上一根麻花或一个饼子,舀上满满一碗羊汤,再放上两勺羊油辣子,热气腾腾的,能吃得人满头冒汗,那滋味可以让人回味上好几个月!

    王得贵还听过卖热锅子老头的一个笑话。说是一个大冷天,热锅子的生意特别好,可巧老头那天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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