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香喷喷大盘馒头

多目光聚集在秦朝身上。

    他却还是那老样。

    那被称作吴师哥的青年男子早就有怀疑，用眼神试探了几次无果，更当他是目中无人，闻言一笑道：“说不定又是他。上次装不了也要装，装谁不好装今朝，才三两下就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，不带剑真是个好理由。他这既然还敢来，装得最小也小不了，难道又找理由不带刀剑，或是连木剑都买不起。”语气平平，话里的讽刺意味却相当地浓。

    笑声四起。

    那青衣少女也在笑。

    也在猜，他买不起一把木剑的真正理由是什么？但不知为什么难受，俏脸上多了一丝不忍，十指轻轻拍了拍桌面道：“最大也只一个人，最小也小不过咱‘霍家镖局’。咱一双肉掌最厉害，厉害不过爹的‘八卦掌’。话说‘天外有天，人外有人。’说大不大，说小不小。这人身上的矛盾真不少！真不小！这么说都不回话，至少是怪人一个。”

    怪笑声四起。

    秦朝有不少话想说。

    嘴上仍强忍住没说，心里忍不住说道：“牙尖嘴利能证明什么？你要用事实来证明你的掌法很厉害，便不该左刀右剑，贪图名品武器的锋利。”

    虽然很感激她上次的援手，却不想说太多感激。

    感激是一定要感激，但不是常挂在嘴边的感激。

    有人道：“今朝只学一套基本剑术，实战只用一招刺，够了。”却不知是谁在说。

    最好奇是秦朝，不知有哪位高人在场，只能再次感叹：“天外有天，人外有人！”

    那青年男子道：“‘八卦掌’越是平凡无奇，师父越厉害。不然怎么在青年时就炉火纯青，‘八卦掌’一直稳居西南武林第一，一个人支起一家镖局，官府都得给三分颜面。与‘镇南王’一战，明着是战平，却硬要说成是战败，从此将‘人外有人，天外有天’挂在嘴边，越来越没了原来的锋芒，少了原来的霸气。越老越小心，这么做能有什么用？”

    另一青年男子道：“虽然我也怀疑过，而且很怀疑，但师父的话大致不会错，江湖上人才辈出，长江后浪推前浪，踩在前人的肩膀上。不是没有比师父更厉害的人，而是有太多太多。行走江湖不比在家里，师妹说话要更小心一些，别又不小心得罪了高人还不知道。别又说高人不与你计较，大人不与小孩争论，真要惹恼了……”

    话没说完便被打断，一青年男子一字一顿道：“马屁精！”

    三个字说轻不轻，说重不重，却像根鱼刺，被卡住了很难受。

    那青衣少女蹙了蹙眉道：“拍什么马屁？谁都不想听多了当真，目空一切。大不了就暂时少赚些，先多付些买路费，以后再算帐。你不说，我不说，爹最厉害都听不见。不过让师兄你这么一说，这小子都好像摇身一变，忽然就成了市井中的高人隐士，才会在如此穷困潦倒的情况下，有如此不屑一顾的眼神举止，这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。”

    她这话够直接了，看秦朝却还是那老样。

    有少女大胆向他伸大拇指，也都被无视。

    右手边另一桌上，一个相貌秀丽的青年男子插口道：“即使那高人不是他，说不定他爹、他妈、姨妈、大姑、二姑、大叔、二叔、三叔、爷爷、奶奶、姥姥……”

    那青衣少女回了个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神，道：“成师兄就不能不说吗？这不又越说越讨厌！他的亲戚朋友厉不厉害，你我都不知道，可是咱‘霍家镖局’，最不厉害也还吃得下，大家互相给三分面子，这信誉来之不易，你又不是不知道。至于武功，咱们比的当然只是咱们这一辈，用得着每次都详细说明吗？或者说他是返老还童的老妖怪！”

    “嗯！”轻轻一声，不知是谁在嗯。

    听声音，多半是女人在嗯。

    可是，有人很快就分不清了。

    只因那成师兄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，柔声细语道：“你心里只装得下你吴师兄，咱们在旁边不说也碍眼。但在江湖上行走，双拳难得四手，咱还是要抱成一团别落单的好。”

    他这话倒是没错，可他这人的相貌天生秀丽，一身打扮像极了女子，喜欢捏着个兰花指，说话习惯了怪腔怪调，表现比一般太监还阴柔，看着比不少毒蛇还阴冷。

    有人只一听便忍不住捂起了双耳，有人夹起了饭菜却怎么都吃不下。

    众镖师是习惯了，也都还觉得很难忍受。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。

    那青年少女凶了他一眼道：“我这又不是第一次行镖，保的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物，就一些越来越无聊的茶盐，不然爹爹疼我疼得越来越过分，哪里肯放心不一块来。何况镖都已经保完，在回家前顺路多玩一玩。对大家都是件好事，你还不领情。你要先回去打小报道，我绝不拦你，也知道拦不住你。要走快走，要玩也随你，别碍眼就好。”

    听她这话，那成师兄多半是个狠角色，很得她爹霍总镖头信任，反对她在外游玩，就不知是真心对她好，还是有什么其它的原因。

    秦朝表面目空一切，暗底下耳听八方，不但将霍家镖局所有人的谈话都听得一清二楚，还注意刚刚有个店伙计很不情愿地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招走。

    不久后，那店伙计带来了一大盘香喷喷的白馒头。

    “砰！”盘底落桌上，店伙计压低声音道：“小柳说送你，请你这个月别再来了。”

    秦朝不但肚子饿极了，还受够了一日三餐都是野果、野菜、野草的日子。当下二话不说，一手一个，左边吃一大口，右边品一小口，一脸满足，十分享受。

    旁人见了都觉得口中生津，味口大增。那青衣少女直望着他吃了一阵，柔声劝道：“高人，慢些吃，没谁跟你抢。”

    秦朝依旧是理也不理，又吃了两个，拍了拍肚皮，脑中冒出一大堆奇思异想。

    那青衣少女道：“高人像是饿了很久，要不来我们霍家镖局混口饭吃。从现在开始努力，也不是没机会出人头地。”

    秦朝心道我过去哪会将这盘馒头放眼里，未来更别说。

    笑问道：“你说的是我吗？难道我真的很像是什么高人？”

    青衣少女嘻嘻笑道：“你长得似乎比我高那么一点，再加上你一个人敢上门挑战龚家武馆的勇气，还能坐在这里，勉强也算是个高人了。不这么称呼你，还怎么称呼你？”

    秦朝心知这话只是对上次的试探，没点头也没否认，抱拳道：“我姓秦，名朝，本来不是什么高人，但刚才小姐你这么一说，我突然觉得，自己很快就会变成什么高人了。”

    青衣少女双手抱拳，学着他说道：“我姓霍，名青，本来不是什么小姐，但刚才公子你那么一说，我忽然觉得，自己很快就会变成什么小姐了。”

    小姐？

    秦朝心中一动，脱口而出道：“霍姑娘似乎故意找借口呆在这南涧镇不走，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解之题。”摇了摇头道：“这可真异想天开，不好意思，得罪了。”不再称小姐，改称她姑娘。

    成师兄一声冷哼。

    吴师兄面露嘲笑，语露不屑道：“就算师妹真是遇上了什么难题，难道咱们这些师哥师叔伯全都是吃干饭的？难道你这连吃穿都成问题的高人，更能帮得上什么忙？”

    另一人道：“让他这么一说，我算是明白了小师妹的心思，不准都不会偏离多远。”

    又一人道：“现在不用你说，大家心里全明白。但江湖上的传言大半不可全信，大小姐的怪病，大家都亲眼所见，怎会又出现在这南涧镇上……”

    霍青打断道：“遮遮掩掩有什么用，没死装什么死。别中了无耻小人的奸计，平白失了咱霍家镖局的信用。要相信姐姐能因祸得福，将卑鄙小人千刀万剐。”牙齿咬得咯咯直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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