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:祭祖

    阴暗的“停棺间”内。

    潮湿的土质地面上布满草屑，也不知多久没有清理过。

    胡汉三一脚踏进去，仿佛踩进了泥坑。

    鞋子上沾着厚厚的一层泥土，走起路来，异常的沉重。

    屋内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几条长凳，每两条长凳上架着一副漆黑的棺木。

    人走进去，莫名的后背有股凉嗖嗖的感觉。尤其是到了晚上，透过窗户朝里看，都让人觉得阴森恐怖，脊背生寒。

    然而，胡汉三和几个村里的小孩，在棺木之间钻来钻去，玩的满头大汗，却嬉笑着乐此不疲。

    或许是因为，小孩子们心理上懵懵懂懂。并不知道什么叫害怕，反而对陌生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吧！

    时间过得很快。

    冬日里的白天似乎变得很短暂，转眼之间天色已然暗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汉三，快天黑了，跟爷爷回去，明天再来玩。”

    胡汉三爷爷俯着身子，脑袋探进“停棺间”四处扫了扫，目光锁定在胡汉三身上。

    胡汉三瘪着嘴，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不愿。看了看其他还在玩耍的小孩，胡汉三犹豫了好一会儿，最终还是依依不舍的走向爷爷。

    一直都很听话的他，自然不会让年迈的爷爷为难。

    在爷爷那里简单的吃过晚饭。回到家，妈妈仍然躺在竹床上睡觉。

    堂屋桌子上放着一大堆东西。胡汉三翻了翻，有鞭炮、黄纸、香烛，还有瓜子、方便面、糖果之类的零食，胡汉三不用想你知道，这些应该就是爸爸买回来过年用的。

    灶房里传来锅、铲撞击的沙沙声，走近一看，爸爸正一手抱着妹妹，一手拿着锅铲炒着菜。

    “汉三回来啦！”

    “把桌子收拾一下准备吃饭。”

    感觉到有人进来，胡一刀若有所觉的侧头瞧了一眼。正好看到胡汉三站在灶房门口探着脑袋朝里张望着。

    “我吃过了。”

    听到爸爸让他去擦桌子，胡汉三撇撇嘴，顿时有些后悔跑过来让爸爸看到他。

    “吃过了？你在哪吃的？”

    胡一刀拿着锅铲的右手顿了顿，下意识的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在爷爷那里吃的。”

    胡汉三吧唧吧唧嘴，似乎还在回味刚才晚饭的味道，理直气壮的大声回答道。

    胡一刀沉默了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不再理会胡汉三，专心的炒着菜。

    “那你先去玩会儿，一会儿我打水给你洗脸洗脚。”

    沉默了一会儿，胡一刀有些不自然的冲胡汉山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晚饭过后。

    爸爸打来水，胡汉三胡乱的擦了把脸，泡了个热水脚，便自顾自的上床休息。

    自从爸爸妈妈吵架过后，两人再也没说过话，到现在一直都在冷战。

    打心里，胡汉三很不愿意待在家里，这种诡异的气氛让他很压抑。有时候甚至连话都不敢说，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好又惹得爸爸或者妈妈生气。

    一夜无话，胡汉三早早的就爬上了床。今天跟小伙伴们约好了，明天一起继续玩。带着满怀期待，胡汉三甜甜的进入了梦乡。

    翌日清晨，当太阳还还在睡着懒觉，星星睁着惺忪的睡眼犯困。

    天依旧阴沉沉的，地面上覆盖的积雪似乎因为昨夜的寒冷而结了冰，变得更加坚硬，踩上去硬邦邦的有些打滑。

    寂静的小村庄里，到处喧闹不已。村民们早早地就起了床，杀鸡的杀鸡，宰猪的宰猪。

    家家户户搬着凳子开始贴春联，大人站在拿着刷子站在凳子上，用米汤在墙上反复刷着，直到感觉刷出的墙面足够大，米汤足够粘稠方才放下刷子，然后立即贴上春联。

    小孩子一手捧着装着米汤的盆，一手拿着写好的对联，跟在大人们身后开心的打着下手。

    村民们，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。过年对于他们来说，不仅是对他们辛勤劳作一年的检验，更饱含着他们对来年的期盼。

    胡汉三捧着一堆对联，老老实实的跟在爸爸身后。

    过完年他就四岁了，城里像他这个年龄的孩子，早早便进了幼儿园。

    然而这里是偏远的乡下小村，整个镇上根本就没有幼儿园。

    大部分孩子基本在六岁之前都是在家由父母进行学前家庭教育。

    直到过了六周岁，满足上学条件之后，就直接进入小学读一年级。

    忙活了半个多小时，胡汉三终于跟着爸爸把春联贴完。

    妹妹兰婷坐在木轿里手舞足蹈，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童语。

    一直躺在竹床上假寐的妈妈，今天终于起身了。

    烧水杀鸡，生火做饭。

    王秋菊做事干净利落，烧水、杀鸡、脱毛一气呵成，生火、淘米、煮饭娴熟无比。

    胡汉三看着妈妈忙碌的身影，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开心的笑容。

    心里暗暗想到，终于可以和村里别的人家一样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年了。

    贴完春联，胡汉三跟着爸爸学着裁剪黄纸，做起了冥币。

    印冥币主要分为三个步骤。

    首先需要把买来的一刀刀黄纸折叠、整齐的裁剪成六等份，横竖堆成十字型。

    然后开始打印，印章是一块梯形的小木块，较宽的一头底部，刻着一排五枚古铜币。

    胡汉三将爸爸裁剪好的黄纸堆好，然后便站在一旁静静的观看着爸爸拿着锤子整齐的捶打在黄纸上，每一份黄纸上都捶打五下或是七下。

    胡汉三抬眼看去，打好的黄纸上赫然出现七排整齐的铜币印痕。

    这就是烧给死去亲人的钱币吗？好奇怪！这些东西烧掉，死去的亲人们真的能够收到吗？冥界真的存在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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