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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先朝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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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1

    归家后的日子清闲自在,成天无所事事。在医院一年半的时间已经习惯清晨早起,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由于气候炎热,所以归家后一段时间都没有睡懒觉。

    早晨起床后,保姆维卡将早餐送到我的房间,维卡和曾经的拇拇相比起来显得冷漠,外表清瘦稍带优雅之态,她不愿意和我说太多的话,几乎是正常打招呼的客套话,我还曾一度考虑她是否患有抑郁症。

    可是后来才知道,原来是叔叔让她和我保持距离,以免我重蹈覆辙招惹麻烦。她居然这么听叔叔的话,那么我就成全她,也变得开始不和她说话,她送食物过来我就吃,来收拾衣服我就脱下来给她,来传递消息我就点点头示意已了解。

    叔叔告诫我近期最好少上街。上午,我在院子内坐得快发霉,盯着植物上的蜘蛛抓苍蝇,飞来一只,粘上一只,吃掉一只,另一只又飞过来。我起身决定上街走走,左邻右舍的大婶大爷都坐在自己家门口乘凉,他们的目光盯着我不放,有的则站起来盯着我,远处三三两两的人像是在议论我。以前跟我打招呼打得很勤快的微姨,已变得冷漠起来,见到我装作看不见转身回到房子。不可一世的张姨,待我经过她家门口时,她对着自己收养的儿子说道:“儿子呀,看到他了吗?你不听话以后就会变成他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操,说什么话呢你?”我骂道。

    “说你了,怎么着?”

    “死老太婆!”

    “滚你妈蛋!滚蛋!”她开始发飙。

    我没再理会她,继续逛我的大街。转完一圈,似乎是一切如故,也瞧不见有新鲜的事物,于是便趁着太阳猛烈之前走回家。差不多到家时,门口乘凉的左邻右舍依旧是盯着我看。回到家门口的这一刻,意外发现大门印有“渎神家庭”四个红字,我走进家中找到爷爷问他怎么回事,他说道:“这早就印了,你现在才看到?”

    “对,我现在才看到。”

    “一年多以前你进院没两天司长就来印上这四个字了。”

    “操他大爷的,他经常去嫖娼怎么不给自己家大门印上‘嫖娼家庭’?”

    “你可别去擦掉它呀,擦了就出事的。”爷爷道。

    司长认定,我一年半以前生吃猪肉是亵渎神灵的行为,所以按规定印上这四个红字,以起到教育其他人的作用。但是,这种没有人道的行为,让我们全家人蒙受羞辱。

    晚饭时分,叔叔大动肝火,原因在于其回家前与水果收购商产生矛盾,他气得连晚饭都不吃,并且因无处泄火,最终把火倾泄在嫂子身上。自我从精神病院回到家后,从其窗口偷看过一次嫂子,她仍然是一条腿被铁链锁在床边。

    夜晚我进入梦乡时,梦到多令多被一个大火球击中,我们所有人都逃不过这场大灾难。梦中的我全身被大火吞没,一直在垂死挣扎找水源,最终所有人都死光。

    我从梦境惊醒之后,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嫂子的叫喊声,想必叔叔正在再次强暴嫂子。叫喊声过后是哭闹声,紧接是一声声的掌掴声。我听到之后准备去阻止他,但想到肯定会受到叔叔的批评,况且爷爷认为晚辈不应该去干预这种事,然而开始犹豫不决。长辈行为不端,晚辈提出来有错吗?在我犹豫未决时,声音瞬间消停,片刻之后我再次进入梦乡。

    翌日清晨,准备找叔叔要些零花钱,来到他的房间门口,门掩上一半,我叫门没有人回应。其后,我轻轻把门推开,看到嫂子坐在床边盯着我,她裸露全身,胴体雪白,披头散发,她开口对我说道:“来,你进来。”

    我走进去,还没靠近即能闻到一股臭味儿,那是嫂子身上的味道,她正准备开口继续说话,我即转身跑出去,因为我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不能进叔叔的房间。我猜不出她打算要和我说什么话,然而,这个机会一失去即是一辈子。

    我一路步行至农场,农场一切如旧,望去仍是一排排整齐的芒果树,翠绿的芒果琳琅满目地挂在树枝上。工人们有的在喷洒农药,有的在挖坑栽果树,他们忙忙碌碌,没有一个人理会我。走向一幢一层高的铁房子,我找到叔叔的办公室,他坐在办公桌前看账本。我表明需要用钱后,他没问原因即给我一叠钱,紧接着继续忙着看账本,其后,我离开农场往集市赶去。

    到达集市,不计其数的商贩在卖货。有人摆放着透明的玻璃瓶子,里面装的是汽油,该男商贩叫卖道:“库藏八百年的汽油,不买都过来看看呀喂。”

    有的商贩在售卖一桶桶的虫子活体,其中有蛆虫、双尾虫与蝗虫。还有的贩子则在售卖二手避孕套,这种玩意在我们这个时代可是稀缺的商品,三角国想提高民众的生育率,因此他们禁止工厂生产避孕产品。人们现在用到的一般都是多次使用过的避孕套,使用完清理干净后循环利用。人们节育的意识比较强烈,生育并不是这个时代的趋势,我们期待逍遥自在的生活。但是,有一些家庭则没有这样的观念,例如,我们家庭就是一个特殊例子。

    其后,我发现集市西边搭建起一个临时的帐篷,老远即望见帐篷墙壁外的横幅写着“女孩表演,五千元进场”。排队买票进场的人不在少数,我未曾见过这种新奇的事儿,为了一探究竟,于是我跟上去排队买票进场。

    进去后找一个位置坐下来,有不少熟悉面孔在这儿。音乐声音很大,没一会儿,演员们羞涩地步行出来,是一个个穿着不得体的年轻姑娘,她们是转基因人。演员们在忙着为看客跳舞,观看席叫好的声音振聋发聩。

    观看完出到门口,一个大爷对着另一个大爷说道:“这些转基因女孩发育得真好呀。”

    回家路途,突然下起淅沥的小雨,此时正是傍晚时分,昏黄的路灯已亮起,清凉的雨水拍打在我的脸庞,行走在冷清的大街上如同走入仙境。此时,儿童表演的余味已逐渐散去,国家定义他们为转基因人,其实我觉得“商品人”更符合他们的特性。

    步行回到家门口时,发现对面房子内有几个人在窗口边站着,像是在盯着我看,我发现他们之后,他们依旧在那儿盯着。我走进家后,发现有两个警察站在里面。一个警察看到我后说道:“你叔叔被你嫂子捅死了!”

    “他在哪?”

    “就在他的房间。”

    进去后瞧见叔叔倒在房间中央,遗体压着一大片暗红的血液。嫂子倒在左侧,仔细一看,嫂子遗体的头颅仅剩半只,我掉头问警察:“我嫂子的头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我用猎枪砰掉了。”

    “干嘛砰她?”

    “她杀死你叔叔,我们来到后她准备逃跑,于是直接就砰她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枪法!”爷爷走过来道。

    “这种婊子嘛,闭着眼睛一枪都能打中好几个。”开枪的警察道。

    事后,爷爷递上厚厚的一叠三角币,一个警察双手接过去,这是让他们清理嫂子遗体的费用,嫂子的遗体将被他们抬去荒野外焚烧。

    而叔叔的遗体则进行“山顶葬”,依旧是我找来一大袋蛆虫,供放置于棺材内使用,也同样是爷爷和我去送叔叔最后一逞。我们没有过多的愁眉苦脸,仅是想着一心一意办完这件事,完成作为亲人的责任,下山后仍像往常一样生活。但是,叔叔去世之后,我在家庭的地位开始发生转变。

    2

    叔叔安葬后翌日,爷爷来到我房间找我谈事儿,他要求我去管理果园,我对他说:“我哪会管理呀,我啥都不懂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懂难道还要我去管吗?我都这把年纪了。”爷爷接着道,“你去跟着长明叔学习一个月自然就会了。”

    我从小娇生惯养且挥霍无度,挣钱这种事却一点都不知晓。看在爷爷老态龙钟的份上,所以我答应去管理,他催我立即动身去农场。

    来到农场之后,我找到长明叔,他是一个四十岁的单身汉,膝下无子,为我们的农场已服务三十年,从十岁开始拿着微薄的薪酬干活到现今。

    农场从上到下的事儿他都晓得,我和他简单打过招呼,他明白我过来的目的,也没多问我什么,仅是叫我跟着慢慢学习。于是我就从做账目开始学,同时,还学着敦促工人们卖力干活,日复一日,在忙碌的工作中度过。

    农场经营已经变得艰难,由于三角国持续干旱,水资源不足,在这种情况之下果树难以生长,农场每年都有10%左右的果树死掉,这给农场的经营带来极大的挑战。所以,叔叔去世之前一直都在削减工人的工资,并且在一年内辞掉二十名工人,现在仅剩十八名工人。

    除去水果难以种植之外,三角国种植粮食作物的情况更为恶劣。由于水资源成本高,农场种植出来的粮食作物价格与成本价格几乎持平,因此,数以万计的农场主都是白干一年的活。普通的老百姓并不过于担心粮食作物种植的恶劣形势,因为民众是选择昆虫作为主食,而在这个时代最不为匮乏的食物即是昆虫。

    虽然从今年开始,多令多开始有商贩在售卖鲜肉,这种肉是用人体细胞繁殖出来的人造肉,细胞来源于人类的屁股肉,工厂利用高科技进行大量繁殖。但是,这种肉的价格昂贵,富裕家庭才消费得起,我们家购买过两次,我个人不太能适应人肉的味道,还是偏向喜欢昆虫的味道,毕竟这是从小吃到大的食物。

    3

    丝丝近期时常来农场购买芒果,她往往会一次购买两箱以上的芒果,但却自己一个人过来。看在她每一次需要走两趟路的份上,所以我时常帮她送一箱芒果回家。记得第一次帮她送芒果回去时,我问她有没有老公。她告诉我,仅有一个男朋友,二人已同居五年。每次进入她的房子之前,都需要穿越一条极端狭窄的巷子,这条巷子仅通往他们一户,巷子夹在邻居的两栋房子中间。

    成年人一般需要侧着身体才能经过,她徐徐步入巷子,侧着身子后,其乳房不时会触碰到墙壁,时而收缩,时而回弹,每次她瞧见我注视她这个动作时,她会变得面红耳赤。而我单薄的身体,则无需侧身即能穿越小巷,但走过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墙壁的坚硬与冰凉之感,两面墙压在身体两侧,有憋闷之感,甚至有些心慌与气喘。过后我问她有没有相似之感,她回答:“肯定有,我以为我会习惯的,但是习惯不了。”

    我不敢多问她为什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。每天需要经过两面墙,人的意志会被墙给削弱,墙的压迫之感具有威慑人的作用。我想这就是为何她如此顺从男朋友之意,且不敢于反抗的原因所在,人的意志已被两面墙磨炼成懦弱之态。

    有几次望见其女儿在屋内,小女孩笑起来如同甘霖一般清甜,瞧起来像一朵未完全盛放的雏莲花。那一次,她在房子门口站着,看到我帮送水果过来,便对我轻声地说道:“哥哥,我想请你进来坐,但是我爸看到肯定会发脾气的。”

    “小妹妹,不用啦,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杰克是丝丝的男朋友,在多令多官府的环境卫生部门当基层工作人员,每天都被领导布置繁重的工作任务,除去岗位日常的工作之外,还需要每天帮领导处理家庭事务,有时甚至还需要帮领导去集市买菜。

    薪水却一直没有涨,杰克在单位是怨气满腹,但却不敢发泄,惟有回家后发泄在丝丝身上,这种情况隔三岔五即发生一次。不是责骂丝丝家务没做到位,就是喝酒后暴打她,有时连同自己的女儿也恶言责骂。此外,还时不时威胁丝丝,原因是女儿不对他奉命唯谨,所以威胁要杀死自己的女儿。

    其后,她再次过来农场购买芒果,在办公室内,我问她:“为什么不离开你男友呢?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离开呢?”

    “因为他经常虐待你们啊!”

    “我们一起这么久了,有感情了,离开了女儿就没了。”

    “生活是你自己的,需要自己争取。”

    “道理我懂,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数天后的上午,我在办公室内看账本,杰克怒气冲冲地闯进来,跑到我跟前一把拽起我的上衣,对我说:“操你大爷!我女人是你能碰的吗?”

    “我哪有碰了?你是谁?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丝丝的男人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你就是那个王八蛋啊!”

    “靠!我让你王八蛋!”他说完即挥动拳头,击中我的左眼。

    我当场出现严重的眩晕与呕吐症状,周围一切的物体都在转动,然后不省人事。

    两天之后,我在医院醒来,仍旧出现眩晕的症状。房间空荡荡,透过窗口瞧见偶尔有行人经过,我叫过医务人员止步,但却没有任何人搭理我。不久之后,开始感到压抑与无助,且饥不可忍,自己开始啃起大拇指,却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,一小口一小口的啃,琳琅满目的血液,漫延至严重泛黄的白色床单上。

    不知已过多长时间,拇指的末端已被我咬断,并且吞进肚子。我全神贯注继续啃着大拇指。此时,身穿白衣的人员,不知是医生还是护士,两个人冲进来,其中一个把我摁在床上,我拼命挣扎,另一个往我的颈部扎下一针,其后我再次不省人事。

    直至夜晚,我再次醒来,爷爷已经在我身旁,而我的双手被捆绑在床架上,左手的大拇指已被包扎处理。爷爷见我醒来,便开始斥责:“孙啊!想不到你疯成这样!真是从来没有想到你会疯成这样!”

    “医院里的人说了,你的情况回家就行了,精神病院也不会要你。”他继续道。

    他们都误以为我患有严重的癫狂症,有的医生认为我已成魔。其实我没有疯,也没有成魔,仅仅是忍不住饥饿,才会在未完全苏醒状态吃自己的大拇指。

    翌日,我眉欢眼笑地走出医院大门。爷爷陪着我步行回家,此时正值星夜,昏黄的街道上人烟稀少,路灯照亮家家户户的门口,偶尔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在门口乘凉。路上,爷爷不再絮絮叨叨,然而差不多转到家时,爷爷突然开口:“灵六,我买一个女人你结婚吧,不然没人继承香火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年头谁还结婚呀?不行!”

    “你这小子呀!你就不能行行好?”爷爷用手指着我说。

    “整天闹这么多事情,就没有任何心思为我们的家着想吗?”他继续说道。

    “我现在很快乐,并且对女人没兴趣。”

    “你呀你。唉,真是世风日下,人心不古呀。”

    4

    回家后翌日,我睡到中午,事实上早就被热醒在床上,并且一直在赖床。农场已经告知爷爷我没有过去,得知消息后,他过来推开我的房间门,一把将我从床上拉下来,问我为什么不去农场。

    “去什么农场,我不喜欢去,我要睡觉!”

    “你不去是吧?”说完即离开房间。

    一会儿,他又走进来,手持一条棍子,举起一挥舞,击中我的小腿,我疼得声泪俱下,叫喊声是声振屋瓦,以致把维卡招来,她在房间门口观望。此时,爷爷一把扯着我的头发拉着我出房间,我仍是疼得我声泪俱下,爷爷说道:“你马上换衣服去农场工作!”

    “换就换!”

    我愤愤不平地把衣服换上,然后走去农场。来到农场之后,工人们都在忙着干活,我没理会他们,以徐徐的步态走进办公室,并且关上门开始睡觉。期间,是一直辗转反侧,感觉身心疲惫,两餐没吃也没有饥饿之感。

    此时,我躺着开始思索生命的意义,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毫无意义可言,也不知是什么让我一直在坚持。我从办公桌上抓起一把水果刀,利用它轻轻割手掌心,鲜血的流淌,使我的精神得到缓解。

    傍晚时分,我提前离开农场,回家后一直没有吃饭,并且睡了一晚上。

    清晨,我依旧被热醒,索性换上衣服动身去农场。路上,瞧见不远处有一户人家在为逝者出殡,有人利用手推车载着逝者的遗体往冥山的方向赶,其余人跟随着手推车。我继续往农场的方向步行,待我拐过两个弯的时候,我又瞧见另一户人家也在出殡,逝者是一名五岁的小男孩,瞧见其遗体时,发现遗体的脸部已发黑,我拉下队伍最后一个哥哥问他:“怎么死的?”

    “热死的。”

    想来最近打听到的消息千真万确,气温愈升愈高,多令多最近有数十人已被热死,大部分为老人与小孩。镇上的贤士建议民众四季都要避暑,多喝水多吃水果,并且采取各种方法降温。此外,热死的人绝大部分为贫困人家,贤士称这是社会资源分配的不平等而造成的惨剧,兽性强烈的民众夺取绝大部分的社会资源,而不善索取之人的孩子则极容易夭折。

    来到办公室后,感觉困倦便开始安然入睡。半小时后,有工人来敲门,先是来三个工人,他们计划请五天假,需要我批准,我听他们表达诉求后,直接给他们签字,以让他们离开,其后继续睡觉。十分钟后,再来两个工人敲门,也是同样的诉求,我不假思索直接批准,今日一共批准五个工人。过了正午,长明叔进来我办公室,问道:“灵六,你批了这么多工人请假吗?”

    “对。”

    “那不是这几天农场都不足够人手干活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够那你多干点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用可是了,出去干活吧。”

    长明叔出去后我便继续睡觉。对于农场的工作我感觉到厌倦,也不明白爷爷为何要家人付出人身自由的代价,来换取日进斗金的收入。事实上,家族的财富早已足够三代人使用,在这个时代,也没有像旧时代一样充斥着各种商品,民众仅需解决温饱,其他可有可无,因此根本花不上多少钱。

    睡了许久,我突然被惊醒,有人掌掴我的左脸,醒后心惊肉跳,以为是在做梦,过一会儿才辨清原来是爷爷。瞧见我醒后,他说道:“你怎么做事的?让五个工人请假回家,谁来干活?”

    “他们家里有事嘛。”

    “有事!我看你就有事!”他接着道,“你马上去他们家,让他们明天来上班,不然全炒掉!”

    “去就去!”说完,我立马动身往他们的住所赶去。

    五名工人全是转基因人,他们都是由爷爷从集市购买的合法商品,爷爷使用他们的原因是由于转基因人劳动力成本低,同时转基因人干活相对卖力。请假的都是在农场工作五年以上,且具有自由身份的转基因人,因为购买后满五年时间他们就可以获得自由,不再受主人的束缚。

    因此,转基因人在前五年需要被主人奴役,期间他们有义务被主人无穷压榨,主人只管他们吃喝,如果他们逃跑或是违抗主人的命令,那么司法系统将会惩处他们。五年之后,他们可以选择继续无偿跟随主人生活,或是像正统人类一般自主生活。

    事实上他们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般生活,他们的面目容易被认出为转基因人,所以一辈子都要受到民众的歧视。此外,他们获得自由身份之后,出售的劳动力也比正统人类便宜,并且永远禁止与正统人类发生性关系。

    我拿上五个工人住址的清单,开始踏上回镇中心的大道。来到关岛街,途经上次吃“大火龙果”的地方,我停顿下来。此时,我认为别人时常说的时光凶猛,似乎一点也不假。

    再走二十余步,便到达第一个工人的家门口,敲开门,是其本人开门,我还没开口他就说道:“经理,你好。”

    “农场不够人手,你明天需要来上班,就这样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你不是让我请假的吗?我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呢!”

    “不能不上!就这样。”

    我不想和他说多余的话,通知完便到第二个工人的住所。直至傍晚之前,我全部通知完他们明天上班,也算是彻底解决一个所谓的危机。

    之后,我还是如往常一般每日上农场工作。心情畅快时就积极敦促工人干活,心情低落时就像往常一样酣然入梦。虽然漫不经心地管理着农场,但也没有像过去一样不设底线,因为我不想再被爷爷从睡梦中抓起暴打一顿。

    5

    两个月之后,农场有三名工人提出辞职,原因是他们埋怨待遇问题得不到解决,但是由于目前农场运营状况惨淡,所以我们也不可能给他们加工资。于是,爷爷出主意,计划再买两个转基因人回来干活。

    炎热的上午,趁着太阳还没有太凶猛时,我与爷爷启程到集市上的转基因人贩卖点。这里有许多转基因人厂家的代理人,他们一个个分别带着几个转基因人站在路旁,代理人向一路走过的行人招揽生意,而转基因人则通常低着头被顾客选购,顾客命令其抬起头时,他们才会抬头。

    爷爷看上其中一个体格强壮的转基因人,询问价格后决定要了他,代理人随之推荐另一个体格瘦弱、五官精细的转基因人,其五官和其他转基因人的略有不同,代理人对爷爷道:“您看看这个,好货!”

    “他干不了活,不要。”爷爷扫视一眼之后说道。

    “他干活可牛了,你看着。”

    代理人示意转基因人走到他们身后的岩石旁,那个岩石约有一百五十公斤,转基因人一只手就举起那块岩石,我们当场瞠目结舌,爷爷拍手叫道:“好!就他了!我要了!”

    就这样,代理人拿到钱,递交转基因人的合格证给我们后,两名新工人被我带回到农场,安排完他们住宿和工作细节后,我便回了家。

    一只手举起岩石的转基因人叫作一森,自从他到农场工作以后,帮到农场很大的忙。一森足智多谋,有一次,我在他耳边埋怨取水费用高昂时,他对我说道:“老板,你可以用薄膜将农场种植面积的土地覆盖,那么土层的水分蒸发就变少了,自然浇水也就少了。”

    如他说的一样,农场仅花费少量的资金,便将种植面积的地表覆盖上一层薄膜。其后,农场的浇水量减少20%以上。还有另外一次,我跟他埋怨道:“一森呀!农场死了很多香蕉树,得了黄叶病,你有办法不,不然得累死我。”

    “可以喷洒甲氧碳基菌素。”

    “农场没有呀。”

    “那去买呗。”

    我找遍整一个多令多以及周边其他镇,从农业种子店到其他农场问过,都没有人出售或使用甲氧碳基菌素。我回到农场已是疲惫不堪,便骂道:“你说的破玩意都没有卖的,也没有农场使用,害我快累趴了都!”

    “这个我不清楚了,我只知道它能治黄叶病。”他接着道,“这样吧,我帮你配。”

    “你会配?”

    “会呀。”

    就这样,他写出一大堆购物清单,其后在农场搭建出一个临时小实验室,搞这么大动静之前,我还多次强调问他有没有信心配出来,他说有信心。

    此后,一森每天上班的时间都呆在实验室里,几乎很少进来,有时晚上他还加班搞研究,三周之后,一森成功配出一大桶甲氧碳基菌素。

    于是,我便安排工人稀释后喷洒到香蕉树上,经过三到四周的观察,黄色的叶子掉了,同时也逐渐长出绿叶,其后香蕉树没有再出现黄叶病的症状。近十棵香蕉树取得成效之后,我让一森大量生产甲氧碳基菌素,就这样完全解决农场上万棵香蕉树患黄叶病的问题,香蕉的产量自然也得到提升。为了报答一森为农场作出的成绩,我们决定让他当农场的技术主管,与长明叔几乎平起平坐。

    过去一个多月,我依旧无心在农场工作,但却每天无法摆脱它。终于等到一天,爷爷再次和我提出结婚的要求,一开始我还是拒绝,但他提到一句话后吸引到我的注意力,爷爷其中说道:“你娶一个女人回来,可以帮你打理农场。”

    “意思是我可以不用去农场了?”

    “去不去都没有问题。”

    可以看得出爷爷对我的管理并不是很满意。虽然,我进农场后帮助解决掉产量与浇水量的问题,但是爷爷把这一切归于一森的功劳,我半点汗马功劳也没有。看在可以“解放”的好处上,所以答应爷爷成亲的事。但是,这一决定对于未来而言却是一种负担,在未来我也不仅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懊悔。

    6

    集市时常会有人在贩卖人口,贩卖的人口和转基因人不一样,贩子称他们为纯正人种。大部分都为自愿出售自己,原因是由于三角国经济不景气,其家人无法再养育他们,加之他们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,而通过代理人售卖自己,通常能在富裕的家庭找到理想的位置。

    傍晚时分,我从农场回到家,一个女人坐在客厅与爷爷一起吃着晚饭,爷爷对我说道:“来,过来灵六,这个就是你未来的老婆。”

    风瑜是爷爷从集市为我购买的未婚妻,我盯着她看,哑口无言。她长一张超级长的脸蛋,一双细长的眼瞳,腰部还长出一条像猴子尾巴一样的东西,我问爷爷:“她这条东西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这是我的尾巴。”风瑜回答我。

    “人怎么会长尾巴?”

    “有尾巴就有尾巴,能干就行了。”爷爷道。

    当晚一直对着她用餐,没吃到一半,我便扬言已吃饱。其后,走到庭院中央呕吐起来,实在想不到爷爷会对我恨之入骨,居然买一个如此令人作呕的女人给我当妻子。爷爷在集市时,仅问过她两个问题就决定要她,他问:“有没有学过经济学?有没有学过管理学?”

    她回答有学过,爷爷认为她对农场有帮助,所以就决定购买她,我和风瑜还没有过门爷爷便让她开始到农场帮忙,对于爷爷的催婚,我是一直拖延。在往后的日子里,吃饭的时间我总会故意避开她。

    一森经过观察,他告诉我,风瑜并不是正统人类,她是转基因人,看她长出的尾巴,我也觉得不是正统人类。但这关系不大,最重要的是我最近都不用去农场帮忙了,所以我并没有干涉她是不是转基因人。

    7

    日月如梭,光阴把我家花园的植物全都给枯死了,气候炎热与干旱让植物难以生存。我和一森的友谊随着时间的增长,而变得亲密无间,我们家时常邀他过来吃晚饭,我通常会借饭后的机会与之攀谈。面临爷爷对我的逼婚,我问一森对于婚姻的看法,他对我说:“其实,我已经成亲了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?那你妻子呢?”

    “在我以前的地方,成亲的对象绝大部分都不是别人,而是自己,我是自己娶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自己娶自己?咋娶?”

    “就是举行我们种族的婚礼仪式,对象就只有自己一个人,很多女人也是自己嫁给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牛!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问我关于你们婚姻的看法,还真是没有。”

    8

    小伊是我的邻居,一个比我小几岁的小女孩。过去几年,邻居认为我精神“还正常”的时候,我时常会和她一起玩。最近两年,一直没有与她有来往。今晚有一件让我大跌眼镜的事发生在她的身上,我躺在屋顶望星空的同时,注意到小伊一直在我家门口的街道玩要。

    突然,老汉杨寒强拉她进自己的屋内,最开始是以诱骗的方式不得逞。艾丝姨在自己家门口乘凉时看到此景,并且能听见小伊的叫喊声,但是她并没有阻止。杨寒也瞧见艾丝姨发现这一幕,但是他也并没有停止,当然,此时我是茫然不解。

    仅过半个小时许,小伊哭啼着走出来,一拐一拐的步态,发育良好的乳房穿着紧身衣尤为明显。多令多早已在传小伊智商有问题,邻居说起她时,常给她扣上“弱智娃娃”的帽子,因为她对于生活中很多事情并不能妥善地处理,同龄孩子能理解的事情她却不能理解。她在街上玩要的时候,其嘴角还时常流着唾液,但是她也有优点,那就是长着一张沉鱼落雁的脸蛋。

    小伊出来之后,杨寒也走出门口,并且手里拿着一叠钞票,他走到艾丝姨跟前递给她,从其肢体语言的表现,钞票应该给艾丝姨的封口费,翌日也证明我推测的正确性。

    翌日清晨,小伊家门口站满形形色色的人,像是发生重大的事情,后来我从爷爷的口中得知小伊昨晚被人强奸了,但是找不到强奸犯。而杨寒却站在人群当中,与其他人若无其事地谈着这件事情,艾丝姨则一直对昨晚所发生的事情缄口不言,金钱真是具有伟大的力量呀。其后,警察来了解情况并且立了案,但是,直至我离开这个世间的那一刻,他们仍未能查出嫌犯。

    9

    风瑜住在我左侧的一个房间,她在房间里丝毫的动静我几乎都能听见,我的动静她亦能听见。一天夜里,吃完饭回到房间,受到闷热气候的影响,心绪稍为烦躁。躺在床上,感觉床如蒸板,于是转到地板上,惟有地板才能感受到一丝凉意。

    稍晚之后,躺在地板上能听见风瑜房间传来引人注目的声音,那是像在搅着东西的声音,不久便传来风瑜的呻吟声,此时,我身体有所反应。心中的怒火无法倾泄,心想此时正是好机会。于是,想都没有想走出房间,推开风瑜房间的门,就这样把她给办了,她并没有我预想的会反抗,一切很顺利,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,卧在地板上酣然入梦。

    与风瑜就这样粗暴地确认男女关系,其后,平日与她浪漫的地方就是我房间的床,其性欲让我欲罢不能,想来这也是她惟一吸引我的地方。平时几乎很少和她到外面,出去时也是因吃不惯家里的饭菜,而偶然到外面的餐馆吃。第一次带她到餐馆时,老板称赞风瑜长得花颜月貌,我当着风瑜的面对他说:“少胡说八道,你就想我们过来吃面而已。”

    风瑜有些观念让我并不是很满意,每一次出来吃东西都让我付账。每次待到我们都吃完的时候,她都坐紧在板凳上,一动不动,等我结账后她才起身。直到有一次,我对她说:“你买单吧,我没钱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不是应该由男孩子来买单的吗?”

    “谁说的?”

    “大家都是这么说的。”

    “狗屁吧!”我起身后接着道,“没有什么是应不应该的,我先走了,你不买也得买。”

    说完后,我即独自离开餐饮。她回到家时,不再进我的房间,而是回到她自己的房间,想来是在生闷气,我没有主动理睬她。其后很长一段时间,我们都没有说过话,我们在家中相遇的时候,她总是低着头,没有正脸瞧我一眼。

    10

    几周之后,小伊怀孕了,其家人为她感到蒙羞,原因在于无从寻找孩子的父亲。此时,春父母想出一个妙招,那就是招女婿。消息放出后一个月无人问津,直到有一天,杨寒居然主动找上门,小伊瞧见他后心有余悸,躲避回到自己的房间。杨寒表示想当其女婿,小伊父母爽快同意,当天,杨寒便拉着小伊回家,小伊眼珠儿的泪水滴溜溜,我在屋顶望见此景不无感到心寒。

    其后,每天午夜,几乎都能听见杨寒家传来小伊的惨叫声,杨寒每晚都对小伊实施强暴,小伊父母听见但却不过问,认为女儿应当有适应期。期间,小伊几度自己跑回娘家,但是隔天又被父母送回去。

    直到第六晚,我们再也听不到小伊被强暴的惨叫声。翌日中午,警察把小伊扣上手镣带走,她将被送到儿童监狱“教化”十年。小伊昨夜用尖刀捅死了杨寒,其父母站在门口呆若木鸡地与女儿告别,小伊的身影徐徐消逝于无情的街景。

    11

    炽热的一天,整个多令多被太阳染成橘红色,我正在踏上回家的路途,意外发现东方天际边飞过来一个火球,并且越飞越大,最后击中城内某幢建筑。我和众人一同赶到爆炸的现场,那是官府大楼被炸毁了,当时官府全员正在开会,因此全部人员丧生,大楼燃起熊熊大火。

    一开始,我们都在猜测是遭受到敌军的攻击,后来,通过三角国宇宙研究中心发布的新闻才了解到,那一个火球是一颗小小的陨石,击中官府大楼的能量相当于一颗导弹,附近的民宅也受到波及。

    官府大楼被炸毁之后,多令多警局接管官府的日常事务,事实上官府大楼日常也没有太多的事务可运作。直至我离开的那一天,多令多仍然没有组建新的官府。

    官府大楼被炸之后,人们纷纷走上大街,以各种形式庆祝,其中包括放鞭炮、深夜饮酒作乐以及在爆炸现场摆台聚餐,载歌载舞。

    布克是多令多的富翁,其儿子生前在官府工作,也正由于他在那儿工作,所以也未能幸免于难。翌日,布克雇佣几十名工人,准备好大量的挖掘工具,仅为搜寻出其儿子的遗体。原先,仅挖掘到头颅与躯干,双手双脚均找不到。

    布克命令工人继续挖掘,工人们每天在大坑中挖呀挖,他则在一旁独自痛哭流涕,挖掘数天依旧没有结果,期间挖掘出大量的手和脚,难以辨别身份,最终他惟有半途而废。两天之后,布克准备为儿子送殡,他放出消息,为其儿子送行者,一人打赏五千元,送殡当天有上万民众走上街头,为其儿子送殡。

    当天一早,风瑜准备动身出门,我问她:“这么早去哪?”

    “给布克儿子送殡啊。”

    “干嘛要送他?”

    “不送哪有钱买单!”说完她便离开了。

    送殡的队伍到达冥山脚下,布克为了节省力气,于是把一个大麻袋的钱预先派发给民众,他原本的意思是让民众送到山顶。钱派发之后,众人拿到钱便相继离开,布克想拦下,但民众离开的力量势不可挡,最终,仅有十余人陪同他送殡至山顶。

    12

    风瑜居然怀上我的孩子,我并不是从风瑜之口得知此消息,而是从爷爷之口得知。闷热的中午,爷爷瞧见我从外面刚回来,便在大厅叫停我,对我说道:“孩子,这下你要当爸了,你不结婚都不行了。”

    “啥意思呢?”

    “风瑜怀孕了。”

    我缄口不言,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。我在地板上躺着迁思回虑,风瑜居然怀孕了,我要当爹了,那么是不是应该要和风瑜结婚呢?如果不结的话,那么在别人眼中,我又会成为怎样的人呢?我想,终究是冲不破这些束缚。另外,还想到假如和风瑜结婚,那么以后我就几乎不用再去管理农场,风瑜会打理好农场的一切。于是我走出房间,跟爷爷表示答应他的提议。

    爷爷准备用几千年前延续下来的传统礼俗,来为我们操办婚事,我们将摆喜酒,行娶媳妇过门的仪式。爷爷怀着喜悦的心情,罗列出亲友们的名单,然后分别上门拜访,请他们两周后到我们家参加婚宴。他们到时自然要给我们份子钱,也正因如此,许多亲友以各种理由谢绝过来。

    回到家后,爷爷大失所望,列出一百多个宾客,却仅有十个宾客答应过来。爷爷认为十个宾客称不上是婚宴,办这样的婚宴也会让他无地自容。于是,翌日他再逐一到这些拒绝过来的人家中,对他们说:“是这样的,经过我们家庭开会商量后,你们有空就过来吧,份子钱这方面就真的不用给啦,免费吃。”

    遇到免费午餐的好事儿,亲友们肯定是好意思答应过来,因此当天确认过来的人数攀升至九十。

    婚礼当天,我和风瑜在家里的神台前“虔诚”祭拜哈乌帝,风瑜不经意间露出尾巴,宾客们看到此幕有些诧异。虽然他们有所听闻风瑜的相貌,也许是他们现在看到的风瑜比想象中的要丑,才会大惊失色。所幸他们不吝啬祝福,纷纷祝贺我们新婚快乐。

    风瑜过门之后,按风俗规定独自进入新婚房间。大门口外一共摆上十桌宴席,宾客们坐着准备用宴。虽然,今日的宴席供宾客们免费食用,但是爷爷安排人做的菜肴一点也不逊色,应该有的虫子都有,应当有的果蔬也都有。

    最初,服务人员端上两道菜,宾客们吃得食指大动。其后,南边刮来阵阵大风,道路的沙子吹打到餐桌上,宾客们开始议论纷纷,一时半会儿大家都不清楚发生什么情况。过了一会儿,南方天际边布满乌云,风势越来越大,远处刮起沙尘暴,正在往我们这个方向袭来,有人开始喊:“沙尘暴!”

    此时,宾客集体起身,二话不说往自己家的方向跑,连招呼也不跟我们打,无奈之下,我们也回到家避灾。几小时过后,当我们再次打开大门的时候,餐桌全都覆盖上一层厚重的沙子,此时正值入夜,于是我便不再理会这些破事儿,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
    风瑜已经躺在床上等我,但并没有像她所期待的如愿以偿,因为今天一大早起身直至现在,已经身心疲惫,再无精心办事情,于是她变本加厉,主动压到我身上,我对她说:“太累啦,不想干。”

    “我想要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你等等我。”

    说完我即走到厨房,拿上一颗红萝卜走到床前,递到她手中说道:“你用这个。”

    她接过去后,我即卧下床睡起大觉,红萝卜今夜会唱歌……翌日一早,我醒来动身去农场,一出到门口,昨日的喜庆已变回往常的冷清,宴席的痕迹全被清理,一点儿也无法找寻,爷爷从背后叫下我:“你不用去农场啦,让风瑜去。”

    从今日起,我很少再去农场,农场由风瑜打理。一森有一次到我家吃晚饭,饭后与其谈起风瑜,一森表示风瑜在农场好学不倦,一森和长明叔传授许多知识给风瑜,她基本上可以处理好农场的大大小小事务,知晓这一情况后我笑逐颜开,想来成亲也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儿。

    13

    静谧的深夜,民众的宁静却被警员们给打破,他们敲开每家每户的门做一件事情,那就是派发传单,他们声称这个时间段值班正好清闲,所以就选择现在过来派发。传单内容提到,三角国要求全国每星期四举行升旗仪式,每一个地区由官府或警局指挥与监督,不管何种情况,民众都必须得星期四集体升旗,情形严重的违反者将送至教化所进行“教化”。听到此消息后,镇上一片哗然,人们议论纷纷。

    一周后的清晨,人们纷纷走上街头,有的病人被担架抬出来,有的被搀扶出来。我们全家一同跟上大队伍,路上还瞧见一名狂犬病人,其腰部被铁链锁上,家人把他拉扯出来。街道上的民众接踵而至,最终到达多令多警局门口,这里可谓是人山人海,几万人聚集于同一个街区。

    警员使唤我们排好队,经一个小时的疏导,终于称得上是排好队,警员拉着印有“裤衩”图形的国旗踏步走出。在升旗台绑上国旗后,国歌《勇士之乡》响起,国旗伴随着歌声飘扬,人们满不在乎地望着国旗徐徐上升,升旗后民众脸上的表情似乎才松下一口气。其后我们纷纷离开,有的回家,有的则快马加鞭赶去工作,以后的每周四都会上演同样的景象。

    但是,并不是所有的周四都能一帆风顺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有不少民众对强制性的升旗仪式已失去耐心,而我就是其中之一。有一个星期四的清晨,遇上极端天气,大雨夹冰雹,冰雹如拇指般大,砸向屋顶、花园以及走道各处,透过窗口,瞧见街上的人群已经打着伞往警局的方向赶去。我对风瑜说:“我不去升旗了!要去你就去吧!”

    “不去你就要抓去教化的!”

    “没人说谁会知道,这天气还升旗,我升他妈个球。”

    风瑜强拉着我的手,对我说道:“一定要去。”

    我挣开她的手,并且扇她一个耳光,她噙着泪水转身离去。半小时过后,她升旗后回到家,拿着一些工作材料后便去农场,没有瞥我一眼,之后过很长一段时间,我们才开口交流。

    连续两个月来,我一遇上心烦意乱时就不去升旗,除我家人知情之外,其他人均未察觉,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的幸运。镇上有一名叫布吉尔的青年男子,被人告发两次缺席升旗,督查警员逮到他时是周四的清晨,督查警员一直守在布吉尔家门口。

    他自己一个人居住,升旗的时段没见人出来,升旗后也没有人回来,督查警员把守三个多小时,终于等到布吉尔出门。就在布吉尔从房子内刚准备打开门时,警员一脚踹开门,布吉尔连同大门往后倒下去,大门压在其身体之上,警员用电击枪将其击晕,十分钟后他被直接送去教化所,并且一去就是两年。

    布吉尔的情况并不是个案,虽然有人相继被关进教化所,但仍然有人以各种理由不去升旗,梅老太太就是其中之一,但也正是梅老太太的举动,而改变多令多的一些现状。梅老太太患有老年痴呆症,所以时常没有去升旗,并且已被警员盯上她不去升旗的情况。就在一个周四的清晨,当两名警员准备带她离开到教化所之时,梅老太太疯狂般扑上去,咬伤其中一个警员的鼻子,受到袭击的警员一气之下举起警棍对准梅老太太的头部,将其当场击亡。其后,这个警员没有受到任何惩处。

    多令多因这个强制政策而产生一个“反升旗组织”,以梅老太太的弟弟为首脑,组织经过半个月的发展,已有两千余名成员,其中包括我在内,我们的目标是以反抗的方式来反对官府这种压迫政策。反抗运动的前一晚,我们在废弃工厂召开一次会议,以筹划翌日的反抗。

    清晨,正好是周四,两千多人的反抗队伍纷纷走上街头,人们双手高举各种反对升旗政策的标语,其中有“法西斯猪”、“反对升旗”与“取消政策”等。

    反抗队伍来到警局大楼前,已有部分民众站着准备升旗,瞧见形势大妙,他们便放弃升旗的念头加入反抗队伍。其后,十余名警员纷纷武装站在反抗人群的对立面,最初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向人群抛催泪瓦斯,而反抗民众则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警员。

    在两名警员受伤之后,有警员开始用激光步枪扫射人群,数以百计民众的身体各处遭到激光步枪的严重烧伤,部分人毁容,部分人致残,部分人当场身亡。就在激光步枪的压制之下,反抗民众闻风而逃。击退我们之后,警员们则在大门前相互拥抱,以庆祝战胜手无寸铁的民众。

    活动的几名发起者安置好受伤的民众之后,当晚开会,要求所有的成员都准备几瓶汽油,我们不知道其用意,直到散会后有人传出:计划铲平警局。

    听到此消息后,人人心潮澎湃,我回家之后一夜未眠,因为想到翌日的攻击行动而百感交集。

    一夜竟如滴水击穿透岩石一般漫长,破晓的红霞刚刚映入窗口之时,我起了床,早饭没有吃,牙也没有刷。拿起两个装有汽油的瓶子,将布料套进瓶内。风瑜问我去向,我对她说:“不关你事。”

    今天是星期五,因此上午时分全部警员都会在警局。我们在警局几百米外聚集之后,按计划分成四路攻击,分别从警局建筑的四面攻击。我们徐徐走到建筑四周,一声令下,每一个方向都有一百余人点着手中的汽油,分别扔进大门入口以及所有的窗口,一会儿的功夫,整幢建筑燃起熊熊大火。

    此时,有两个警员赤手从大门处仓皇出逃,我们拦住其去路,并且把他们击倒,其后有人举起一大块岩石,砸向其中一个警员的头部,紧接着是另一个,二人当场身亡。我们准备离开时,火势已经失控,按道理其内不可能有生还者。

    翌日,我们再过来看的时候,此地已经成为一片废墟,里面全部警员均被烧死。

    这是多令多民众取得的一场胜利,这一场战斗并非针对外族的入侵,是针对索取我们的税收养家却反咬我们的公仆。警局被民众摧毁之后的数月,多令多一直处于无人政府监管的状态,镇上发生的大事小事均由神庙的司长进行处置,有人闹事的情况,不是罚款就是罚扫多令多神庙。

    其后,三角国终于派出军警入驻多令多,一共有五个军警,武器精良,他们在郊外临时打印一所房子作为驻点。他们所说的语言为标准的三角国语,多令多民众不易听懂,因此,我们干脆与他们少打交道,他们的任务也仅是维护地区安定,没有特别的事件也不会有当地人与其接触,所以他们入驻后很长时间都处于与我们和谐相处的状态。

    14

    风瑜的肚子比一般孕妇的要大,差不多有两倍大。妊娠期已经超过十二个月,但是没有见到任何分娩征兆,爷爷替她着急,于是找到镇上的“神医”出诊。神医诊断其为怪胎,他认为生出来的婴儿肯定会畸形,我猜测他是瞧见风瑜长一条长尾巴才下这样的定论,他表示无能为力后便扬长而去。谁料,三天之后,风瑜在农场的厕所内出现分娩征兆,自己产下一个健康的男婴,她自己抱着婴儿回家后,让我们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儿子出生的半年时间,我都得上农场,因为在儿子戒断奶之前,风瑜需要全程照顾他,由于我叫灵六,所以我们为儿子取名为六六。每天回到家,瞧见风瑜把六六照顾得妥妥当当,她袒露乳房给他喂养母乳、换尿裤以及哄他睡觉。

    对于当别人爹,我并没有太多的感想,仅仅是感觉到自己没有做好准备,也不知道我这个爹当得有没有我父亲当得好。在家的时候,与儿子接触并不多,因为儿子并不太亲近我,他偏爱自己的母亲。儿子的出生使我没有像过往一般的心慵意懒,在农场开始有些实际的打理,一森依然对我鼎力相助,也由于他的存在才减轻我工作上的压力。

    15

    马克克在农场已经工作多年,但是今年以来其工作态度颇为恶劣。其他工人一天摘半吨的香蕉,他则刮四百公斤,其他人一天喷一亩地面积的农药,他一天则喷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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